第二十七章 甲马符箭
&esp;&esp;“这火……火是……是……”
&esp;&esp;被裴楚搀扶坐起身的彭孔武，听到河岸上的对话，猛然转过头，虎目圆睁，愣愣地望着那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廖知远。
&esp;&esp;后面几个字，彭孔武硬是说不出来。
&esp;&esp;“彭都头，你……”
&esp;&esp;裴楚本想开口询问对方是否知道内情，亲眼目睹了城门被堵以及此间的官军所作所为后，已然让他内心发寒。
&esp;&esp;可看着彭孔武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大概也明白对方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被这县衙和官军排除在外。
&esp;&esp;“裴兄弟，彭某便是一个笑话……”
&esp;&esp;彭孔武缓缓抬头看着裴楚，双目含泪，面色惨然，“保境安民，缉拿捕盗，彭某自问做这都头不愧于人，而今，呵呵……”
&esp;&esp;此刻，他已然看出那站在水鬼肩背上的白衣公子，这妖人不问自知是此次疫鬼乱城的根源，也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栾秀才背后之人。
&esp;&esp;然而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位禁妖司缇骑话里所谈及的内容，作为一县父母的廖知远，竟是城内大火的元凶。
&esp;&esp;他自负意气，在衙门之中不愿意与蝇营狗苟之辈为伍，甚至几次廖知远几次引为家将心腹的露骨招揽都佯作不知，可这官场中的阴私龌龊，又哪里真的会不懂。
&esp;&esp;再看这县城内外情形，城门被堵，官军列队成行，持弩射箭，遍地是城中逃出的百姓尸身。
&esp;&esp;疫鬼虽然可怖，又哪里敌得过这人心狠毒。
&esp;&esp;噗地一声，彭孔武蓦地又喷出一口血来，像是急怒攻心，又像是心如死灰。
&esp;&esp;……
&esp;&esp;“祝公子又何必如此。”
&esp;&esp;河岸上，云诚看见祝公子不肯退让，苍老的面容上似浮现出无奈之色，弓着的背却慢慢站直。
&esp;&esp;“哈哈哈……”祝公子看着老者的神态，笑得张狂肆意，“且让我见识见识你禁妖司的手段。”
&esp;&esp;“唉——”
&esp;&esp;云诚长叹一声，伸手朝旁边一张，站在他身侧的力士汤休，立刻解下身上的雕花长弓，递到了对方手里。
&esp;&esp;云诚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雕花长弓，再次仰起头来，双眼之中怯懦谦卑一扫而空，神光湛湛，不可逼视。
&esp;&esp;“动手！”猛然一声暴喝从口中发出。
&esp;&esp;呛啷！
&esp;&esp;那名自出现后一直不发一言的力士汤休，陡然拔出了腰间的环首直刀，人如电射一般冲了出去。
&esp;&esp;河岸与浦水中的浮起的潮头相距十多丈的距离，汤休却人如鹰隼，瞬息横跨飞起，朝着立在潮头水鬼身上的祝公子劈砍了过去。
&esp;&esp;刀光如练。
&esp;&esp;站在水鬼身上的祝公子面对这骤然袭击，面色不变，眼见汤休的直刀即将劈中，骤然间那一直弓背负着祝公子的水鬼猛地发出一声怪叫，立时，一道水幕倏地升腾而起。
&esp;&esp;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环首直刀劈砍在那水幕之上，仿佛劈砍在金铁坚石上一般。
&esp;&esp;汤休被水幕的反震之力，震得倒退飞出，双脚在水面之上连连点了两下，稳住身形。
&esp;&esp;那升腾起的水幕虽然挡了他一刀，同样也碎裂开，哗啦啦地重新落进了水中。
&esp;&esp;汤休双脚再次踩在水面上，宛如平地一般飞驰纵跃，再次暴起又是一刀砍向祝公子。
&esp;&esp;他手中这柄环首直刀，是禁妖司力士标配，在铸造之时，受过朝廷龙虎气浸养，能破法诛邪，不论是妖物鬼魅，尽可杀伤。
&esp;&esp;这祝公子不论是血肉之躯，还是祭炼了妖魔之身，只要中上一刀，照样要遭受重创。
&esp;&esp;只是，这次不等汤休得手，在他暴起间，迎面一个水浪朝他打了过来。
&esp;&esp;汤休惊呼出声，连连后退，可又哪里避得开。
&esp;&esp;劈头盖脸将汤休整个人浸了个通透，他还想再腾挪闪转，身形却陡然一顿，再不能如先前一般在水面行走，扑咚一声跌落到了水中。
&esp;&esp;“禁妖司的甲马之术，倒可一观。”
&esp;&esp;祝公子看着落入水中的汤休，轻轻拊掌，似赞叹又似奚落地说了一声。
&esp;&esp;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那汤休武艺虽然不俗，但真正能让其在水面行走，全赖双腿之上的一对甲马。
&esp;&esp;何谓甲马？
&esp;&esp;俗画神佛之像于纸上，涂以红黄彩色祭赛之，毕即焚化，是谓甲马。以此纸为神佛之所凭依，似乎马也。
&esp;&esp;双腿拴上甲马能让人身轻如燕，日行数百里，昔年此术多用于信使驿者传递军情，又或是一些懂得术法之人赶路行走之用。
&esp;&esp;禁妖镇魔二司成立后，有才智者，将甲马之术改良，使得本为好手的各路缇骑，更是如虎添翼，具备了悬空腾挪，踏水踩波之能。再配合上受过龙虎气滋养具有破煞诛邪的环首直刀，镇压天下各路妖邪鬼魅僧道巫觋。
&esp;&esp;只是这甲马，依旧是纸做的，见不得水火，一经沾水，瞬时被破去了法力，再无了轻身踏水之能。
&esp;&esp;“飞天欺火，神极威雷，上下太极，周遍四维，翻天倒效，海沸山摧，六龙鼓震，令下速追……”
&esp;&esp;岸边，在力士汤休跌入水中的刹那，一身鹤氅的老者云诚衣袂飘飞，左手持弓，右手捏着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esp;&esp;随着他口中的法诀念完，手里的那张符纸无火自燃。
&esp;&esp;云诚又做了一个搭弓拉箭的动作，猛然拉开手中的雕花长弓，嘣地一声弓弦震动。
&esp;&esp;“疾！”
&esp;&esp;猛然一声轻喝从云诚口中发出。
&esp;&esp;那弓弦上燃烧的符火竟是化作一道宛如箭矢的流星，朝着那站在潮头大鬼身上的祝公子疾射而去。
&esp;&esp;符纸燃烧所化的箭矢，飞掠过空中，又疾又猛，隐约带着呼啸声，似如穹天上的彗星奔袭皓月。
&esp;&esp;“阴符箭！”
&esp;&esp;祝公子看到这符箭后惊呼出声，面色骤然大变，几乎第一时间手掐法诀。
&esp;&esp;这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再次出现，那符纸燃烧化成的箭矢，竟是诡异地从祝公子身前穿过，并不能伤起半分。
&esp;&esp;但还未等祝公子稍稍缓解过来，站在岸边的禁妖司校令再次一甩身上的鹤氅，须发飞起，又是一声“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