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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节

 

沈伯清忙出言相拒,只说有口米粮已是幸事,岂敢多求其他,既是要与底下人一道儿走,那衣食一概同样即可,切勿多花心事。

苏远蘅在一旁帮腔道:“如此……也好,也好。”

苏银恍若才回过神来,懊恼赔了不是,道是自己想周到些,反倒添乱,这便去吩咐,一概同样,万不能另挑。

沈伯清这方点头,又道数声“忏愧,添麻烦了”,薛凌瞧其谦卑温润,与沈府屋里那个老不死截然不同。

苏银颔首要退,忽闻薛凌道:“等等。”众人登时奇怪瞧与她,却见她理直气壮道:“有牛乳与我取一壶来,要温的,我今晚累的很,想喝。”

苏银看与苏远蘅,苏远蘅无奈点点头道:“有就取吧。”

似乎两人对这位少爷脾气颇难担待,一旁沈伯清倒弯了嘴角,更添了些松快。之前在马车上,确听得薛凌说想喝牛乳。

他又看了看苏远蘅,叹得声气,告罪说是妻儿受惊,这厢先去安慰些。苏远蘅自是点头。沈伯清复与薛凌拱了手,往外走去。

薛凌目光顺着沈伯清脚步一路移动,终落到软榻处那年轻姑娘身上。许是夜半起的急,又一路担惊受怕过来,纵是夜里灯火昏黄,仅能瞧见个大致眉目,其疲惫哀愁仍是能溢出来。

沈家的小姐,今年几岁来哉?

她倒不是起了悲天悯人的心,只是想起这姑娘,原是要和苏凔作配,当时传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为着图谋沈家,自个儿本是要全力促成这桩大好姻缘的。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既想起了这茬儿,免不得想到被送走的齐清霏,俩都是苏凔的“郎才女貌”,那估计这沈家女与齐清霏年岁相差无几。

一枝低袅,十五盈盈小。

而那俩孩童,该是困乏至极,倚在妇人怀里睡的极熟,沈伯清俯身轻摸了摸,像是在低声与妇人说着什么。

她莫名其妙看的出神,身后苏远蘅突然问:“如何,可还好?”

“也不算太好吧。”

“哪处不好?”

薛凌回身,笑道:“他不肯单独吃,如何喂啊。”

“这事你干的多了,何须问我。”

“我也没干几桩,何况今夜不是我经手,不问你问谁?我看他小心的很,估计”,薛凌徒劳无功的后瞥了一眼,续道:“他手底下人不会吃我们的东西。”

“总是要换衣服的。”

薛凌想了想,笑笑没答话,苏远蘅续问道:“如何,可好了?”

薛凌看与他,笑意愈盛,半晌走到床前,特意蹲下身子凑到床沿处,温声道:“还是不够好,你若真死在这,就好了。”

他话音虽低,然中气十足,无丝毫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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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胡沙

苏远蘅仿若掩不住得意,笑笑撇开脸去,道:“世事难求全,成个七八分就该烧香谢神了。”

薛凌仍蹲着,半晌笑道:“说的是,明儿天亮之后,你我都去多烧些。”说罢才徐徐站起,长出一口气转身往外,自寻了把椅子坐着。

不多时,逸白带着四五下人先抬进来一只大桶,盖子缝隙处丝丝缕缕热气还在往外冒,搁下后又搬进来个框子,一层纱布盖着,也是迷迷蒙蒙水蒸气四溢,看凸起轮廓该是馒头饼样吃食。

果见得掀了盖子布匹,木桶里是满满一桶稠糯粥水,框子里有花卷点心饼子各式都齐。

下人又端进来个大盆,盆里热水泡着筷子碗碟勺筷,一应搁在桌上,苏银便大声招呼:“诸位都来用些,吃过饭食,咱就开旗上路了。”

又小跑至薛凌面前,告罪说是实没找到牛乳,这地原是苏家苦力活儿落脚处,没预备这精致富贵东西。想走远些采买,一来天没亮,另来,这事儿也要要紧,只能请薛家少爷担待担待。

几人隔得远,苏伯清并未听到苏银与薛凌嘀咕什么,只薛凌往桌边走时,满嘴骂骂咧咧,瞅着框子里东西挑挑拣拣半天还在抱怨:“累了一整晚,连个人吃的都没有。”

她看见馒头就来气,翻好一阵本是拿个饼在手,掰开才要啃,不知如何跟见鬼了一样,两半齐齐丢回筐里,道是:“油死了,吃不下。”

沈伯清瞧见,又与旁人相觑几眼,终未作言辞。薛凌站那为难半天,总算捡了个青菜窝头在手,恨恨咬了一口,侧身从水盆里捞了碗筷,大抵嫌上头挂着的水渍肮脏,拿在手里铆足了力左右甩。

苏银跟才回过神似的冲上来,手忙脚乱将那掰开的两半饼子从筐中捞出来搁在一旁,又与薛凌道:“先生担待担待,咱们今日……”

她似越发气,捏着碗道:“要你说?”话落也懒得再甩,哐当将碗砸桌上,自拎了粥桶里勺子捞了小半碗,连窝头一并抱在手里往别处走了去独自吃。

苏银又与沈伯清赔不是,话里隐隐不满,只说薛凌过于乖张,不知是谁家儿郎,偏遣了个这样的来行事,苏家也是有苦说不出。

沈伯清看薛凌背影,笑言两句岂敢,道是沈家满门都是人捞出来的,哪有背后编排别人不是的道理。他倒颇有些真心实意,毕竟惦记着“朱公救子”一说,便不觉张狂全是缺点。

苏银顺势恭维沈伯清好涵养,说话间已伸了手要替沈家诸人分粥。沈伯清忙止住他道:“不敢再多有劳烦,老夫自己来吧。”

苏银顿首,面向为难,沈伯清已抢一步拿了勺子在手,笑道:“就请小先生替我取个碗来。”

苏银忙点头赔礼,站到一旁捞了四五只碗,刚要递,惦记起薛凌那会猛甩水,尴尬笑笑道:“沈公稍后。”

说罢另取了帕子来,小心翼翼将碗中水渍擦干净才递与沈伯清,又将捞出来的几个碗勺一一擦净。

沈伯清未拿其他的,仅盛了几碗粥过去分与沈家众人,来回递粥间见苏银拿擦干净的碗也盛了一些往里屋苏远蘅处去。

那厢薛凌咕噜噜已喝了个底朝天,又来盛第二碗,奇怪的是顺路将先前丢了的那两半饼子又捡了起来,拿在手上连粥一并端过去了。

沈伯清愈发莫名其妙,然今晚见薛凌行事本就毫无道理,大家吃喝俱同,实挑不出疑点。行走间不忘看了眼里屋,苏银正一勺一勺给苏远蘅喂。

他回软榻处瞧着妻女,道:“估摸着你俩别的也吃不下,喝点粥吧。一会出了城,路上颠簸,腹中空空,脾胃受不住的。”

那姑娘听话端了碗,妇人却是哽咽道:“我哪吃得下……老爷……”

沈伯清复安慰道:“三两天而已,只两三天辛苦些。”他指了指熟睡的孩童,道:“也叫他们起来用些,不然明早醒来怕是哭闹不休。”

妇人犹哀怨:“这会子,我都吃不下,睡梦里醒来,他们哪就能吃得下。何不备的妥帖些,马车咱们日前也不是没用过,哪里就要赶在这一时。”

沈伯清重斥道:“糊涂,咱们是奔命去的,你当游山玩水呢。”

妇人转脸抽噎,那姑娘快速喝完了碗里粥,转身轻拍了拍俩孩童,待人半醒后,又哄道:“咱们赶早去城外玩呢,快些吃了换衣服吧。”

因年岁尚小,半梦半醒迷糊间连在哪也分不清楚。男童说好,女童说困,今日便不去了。

姑娘拿起勺子半哄半逼各喂了小半碗,寅时中末,恰是睡意正浓,苏银才来收碗,两孩童已然又倒在软榻上沉沉睡去。

薛凌在墙角捏着那半块饼子不放,目光涣散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这会也无人注意她。待吃食用具撤下,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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