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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

 

薛凌回头,低声道:“要滚快滚”。她突然觉得院里人多碍事,她实在记不起抓着她的女子是谁,但本就恼的很,还一直被人抓着不放。要不是顾忌这个八斤和花儿在里头,她立马就能将那女子踹出视线。

八斤一见是薛凌,反而更方,脑袋立马就缩了进去,不知道跟花儿说些什么,反正是俩人都没出来。薛凌气急反笑,什么忠仆恭奴,看见主家被人抓了胳膊,不上来帮忙就罢了,躲得比兔子都快。

她回头看着那女子道:“我劝你最好把我放开。”

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立马缩了手,嘴里却不罢休,念叨着:“薛姑娘,是我,你叫我来找你的。”

如此语无伦次半天,总算提到了点有用的信息,她急切的看着薛凌眼睛,悲怆着喊:“薛姑娘,我是含焉。分别的时候,你给了我银子,你答应过我的。”

然这名字,薛凌也无多大印象。她拖着石亓在路上的时候,前面一颗心悬着不敢放,回到梁境内,只顾着对霍家终于要死了这事儿欢天喜地,着实是没工夫去惦记她顺手捞出来的闲杂人等姓甚名谁,来往何处。

这天大的恩情,只是顺手而已。

假如当天含焉死在石亓刀下,其实,也只是顺手。

但她多少记关于含焉的来龙去脉,将平意收的进去了点,道:“原来是你,进去说吧。”

她顺手过一次,现在也顺手。既不是仇家找上了门,先带进院子里,应付两天,再丢个去处就是了,没必要在这节外生枝。

含焉连连点头,又来扯薛凌衣袖。薛凌手疾眼快转了身,往院子里走。到门口处发现里头空无一人,不知道那八斤和花儿是躲哪去了,或者这破院子还有个后门是她不知道的,绕道走了也未可知,薛凌心烦意乱的想。

后头又是脚步声急,没等薛凌转身,含焉跑已经扑了上来。薛凌扶了一把,想好生着哄一句,类似“不过是我顺手为之,不必挂在心上”,“你非要报答,倒不如离我远些。”

然开口的是含焉,她仍是抓了薛凌右手。用一种古怪的渴切语调对着薛凌重复:“我知道你。”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薛凌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反应过来的是,当日杀那俩鲜卑人,含焉在场。她是不是瞧见了自己右手使剑,故而三番五次抓的都是右手?

没等她将胳膊抽出来,便听得身后破风声动,来者所用兵刃不轻。要避已是来不及,薛凌下意识甩了右手要去挡,却不想含焉拉的死死的,被拉扯着一并带了过去。纵是薛凌见甩不脱,立马收了手,眼前仍是鲜红四溅。

薛凌顾不得看来的是谁,只拖着含焉,急退至院内水井旁。俯身想看一下含焉伤势,却发现伤在背部。而含焉又不肯翻过来,仍是抓着薛凌衣襟,合着口里血沫,结结巴巴的喊:

“薛姑娘,我知道……你……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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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

薛凌将手从含焉后背撤出来,飞快的甩了一下,削下大片衣襟,任由含焉重重坠在地上。能从来人手底下拖出来已是万幸,死与不死的,她一时半会也管不过来。

平意本是好好的收在袖子里,但刚刚搂着含焉片刻,被浸了个透,一滑出来,血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二连三往地上滚。

除却含焉拉扯耽搁了稍许,这一连串动作不过瞬息。薛凌捏了剑在手,略放心了一些。动静不大,来人是独行,这就很难让她生起什么惧意。刚刚若不是含焉死扯着不放,她定是不会脏了手。

抬眼看过去,薛凌本是要先发制人,京中想要自己命的人该是多得很,只能找到这的,一时半会她是想不出来。但此处并不算偏僻,万一闹出什么动静,惊了官府,后患无穷,不然刚刚她也不至于非得压着性子将含焉哄进门。

然一看到来人那张脸,她却是立马收了手,愣在当场。纵是胡子拉渣的裹着头巾,颓唐憔悴跟换了个人似的,薛凌仍是一眼认出申屠易。无它,脸上的疤实在太过突出,加之其脸色蜡黄如土,就更显狰狞。

薛凌猛地反应过来,却想着当初在宁城初次见到,也并觉得有什么。她自个儿就是习武之人,对这种磕绊事难免看得开的多,无非是倒霉了点,划脸上罢了。但知道那道疤是自己的杰作,今日再仔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头。

只她仍不太明白申屠易所谓何来,旧仇?有这功夫,那天既然不是好聚,也没理由落个好散。且她既认出了申屠易,就不大乐意动手,起码不能先动手,毕竟薛弋寒在狱中自尽一事,是从此人口中得知。有没机会报答另说,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来人给怎样。

念及此处,薛凌捏了捏手里平意,还有别的计较。她与申屠易在苏凔处交过手,知道平意太短,能守已是不易,说要攻却是自大。长剑在屋子里,去翻出来也要费一番功夫,索性是打不过,倒不如问问来意,没准是个误会也未知。

然不等薛凌开口,申屠易已近在咫尺。他并非是给薛凌留了情面,刚片刻喘息,不过是见自己砍错了人,稍有错愕。现下见含焉已在一边,立马对着薛凌步步紧逼。他是否想杀了薛凌并无定性,但必然是没打算放薛凌全身而退。

薛凌要退已来不及,只能挥了平意去挡,一如预料的那般,招架的艰难。本就凶险,她还要抽出个空档问:“何事如此?”

申屠易并不作答,薛凌既晓得他,自然他对薛凌也不是一无所知。从苏姈如那得了消息,他一路摸黑到薛宅墙头已躲了多时。不料薛凌回来时,那俩蠢货居然在院子里扭扭捏捏,他又没把握能一举制住薛凌,也是踌蹴不已。毕竟,现在他也是个不敢见官的。

没想薛凌不知道是为个啥在外头等了稍许,正合他意。等八斤和花儿散了再动手,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反正薛凌肯定不敢喊人。他便又屏息在墙头蹲了一会,薛凌心里事多,也完全没想过,居然还有人能找上门来要自己命。又只顾留神听八斤和花儿私话,自是没能察觉到墙头蹲了个不速之客。

本是这般等着,哪料又来了个含焉。再往后,就瞧着薛凌往屋里走。申屠易那日看见过薛凌从锦被下取剑,自然知道房里什么光景。他虽已动了手脚,却唯恐薛凌还有别的兵刃在暗处,拿到后他不是对手。又见那俩蠢货奴才已经不见了,便跳了下来铤而走险。

也怪含焉那句“我知道你是谁”,申屠易便断定她是个知道薛凌底细的,量俩人打起来,含焉不会跑去找人。如此他根本就懒得搭理薛凌,又听薛凌语气不善还带着些诘问,反而狠了些,半点没有停手的打算。

俩个未曾交心的人凑在一起,总有些认知偏差,申屠易大抵是觉得薛凌理直气壮是在审问,却不知薛凌已是真心实意的想知道缘由。偏偏她过往的岁月里就没这么处事过,从来是不管前因后果,但凡是别人欺了自己,就非要赢了再论是非对错。

能这么问一句,是平意先在自己身上划了一道,将过去的薛凌削掉了大半。

只是,申屠易并非鲁文安,世间每一个人都不是。所以,这些人并不会因为有或没有的天性之说去理所当然的理解和谅解。他们该去,该去努力试着对旁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不求能拯救其与水火,起码不要太过苛责。

非申屠易一人该去,薛凌亦当勉力以行之。

然谁也没有,薛凌问了两遍,见申屠易仍不答话,且刀风力道速度更甚。那个被砍掉的薛凌又在身体里生出三头六臂,指挥着这具躯壳不可一世。她放弃追问,就当申屠易是要报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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