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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与冬的距离是不见(一)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翌日,当第一声蝉鸣唱响,元贞红也随之醒转,甫睁开的双眼清明里浮着些许血丝,让人一眼便知前一夜双眼的主人仅仅是闔眼休息而已。惦记着从网站上发现的蛛丝马跡,元贞红撑着痠疼的双眼,快速洗漱了下便趿着夹脚拖啪答啪答的衝下楼,只为了向童承锋讨个说法。

「早安。」听闻连接二楼客房的楼梯传来足音,镇守厨房的阿秋嫂爽快的招呼起来。「要吃早餐吗?今天的早餐是用早晨田里刚摘下的丝瓜煮的丝瓜稀饭,加上阿秋嫂特製醃酱瓜,保证好吃又爽口。」

「阿秋嫂,童承锋人呢?」一门心思全扑在要找童承锋辩个水落石出,元贞红扫了眼民宿大厅,没瞧见她想找的目标,立刻转头逼问她唯一能找到的民宿员工。

「我早上还没看见老闆,八成他还没起床。」阿秋嫂回答得极溜,等到话出口才隐约发觉不妥。

想想这位元小姐昨晚才在眾人面前,与老闆上演了齣狗血至极的久别重逢戏码,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意,纵使元小姐将老闆记在心里,老闆却压根想不起元小姐是哪一位,硬是把个娇滴滴的美女气得哭哭啼啼的跑回房里。

经过这般戏剧性的波折,阿秋嫂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轻易的就把老闆的行踪告诉元小姐。要知道昨晚老闆可是伤人伤得颇重,要是这位元小姐一时间失心疯,找到老闆,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可怎么好?

想着想着,阿秋嫂不免为自己心直口快可能造成的后果担忧起来,然而就在这一刻,阿秋嫂操心的对象却正好一面讲着手机,一面安逸的走下楼来,没有迂回的直接从她与元贞红面前穿越过去,看得阿秋嫂都傻了眼。

「老闆……有人找你……」阿秋嫂尷尬的指向元贞红。

留意到阿秋嫂的手势,童承锋在通话里漫不经心地分神瞥了眼元贞红,然后好像什么人也没有瞧见似的,慢悠悠转身走向户外,完全不在意元贞红那对因为他的出现而绽放光采、因他回避而迸发怒意的瞳孔。

她敢发誓这男人是故意的!直视着男人后背的美目愤怒的几乎要冒出火焰。

「欸,元小姐,要吃早餐……吗?」时隔不到二十四小时,再次亲眼目睹老闆的不解风情,阿秋嫂卖着老脸,企图帮自家老闆打圆场。可惜她的好意无人理会,话都还没说完,就见元贞红一溜烟的跟在老闆身后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媲美连续剧情节的戏码接连上演,阿秋嫂不觉得热闹有趣,反倒觉得一头雾水。

「嗯,这次打算多留几天。没事,你紧张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我好得很,只是忽然不想这么早回去而已。再见。」

追着童承锋过来,元贞红到来时听见的便是他切断电话前的几句对谈,不清楚他通话的人是什么身份,但她光听见他用着那副温文儒雅的嗓音,不厌其烦的向那人解释,她就感到莫名不快。

该不会……那人是他的女友?这个念头像幽灵一般在元贞红脑海里凭空而生,一股酸涩蔓延开来。

「是女友打来的电话吧?」佯装若无其事,殊不知她针锋相对的话已洩露她突如其来的嫉妒。

早听闻她奔跑而来的脚步声,童承锋没有因她贸然出声而吓到,只是露出了半秒的古怪,而后冷淡的应道:「我想这和元小姐关係不大。」

关係不大吗?这话说得还真委婉呀。她自嘲的暗想。

「怎么?元小姐找我是需要什么帮忙吗?如果房务上有任何问题或需求,其实你都可以找阿秋嫂和阿川协助,我不常待在这里的,这里他们才是当家作主的人。」双手扠入裤腰口袋,童承锋态度依然温文,只是话里明确的将两人划清界线。

语毕,不再出声,明显一副送客姿态。

「小时候我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小哥哥,我们感情非常好,每天几乎都形影不离,可惜我有年寒假到美国去和爸妈度假,再回国的时候那位小哥哥却已经不辞而别,从此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元贞红也有她固执的一面,如今她既然认定眼前这人十成十就是失散多年的童承锋,就不会什么也不做的任由他逃开,于是她无视了他面上摆出的冷漠,逕自说起。

「元小姐和我说这些做什么?」童承锋听了沉吟。

「我昨天上了你们桐花深处的官网,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她不畏不惧的直视童承锋,语气上扬。「上头写着,你开这家民宿是因为无法实现与某人的约定,才开了这间民宿默默一个人实践着诺言。」

听到这里,童承锋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也起了点波涛,扠在口袋里的手也随之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戒备的身姿。

「那可真巧呀!昨天你说不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一个人和你有同样的名字,和你许了同样要与人去看桐花的约定……」元贞红话锋一顿,彷彿鼓起所有勇气才能说出之后的话。「童承锋,你还敢说不认识我?你为什么不认我?」

「元小姐这是认为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位童先生吗?」沉默半晌,被指控的男人陡然大笑,彷彿听见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她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他,等着他的说法。

「虽然都姓童名承锋,但同名同姓不也是常见的事吗?元小姐怎么就一厢情愿的认定是我不认你,而不是你认错人了?」童承锋半是揶揄半是质问。「说到去看桐花的约定就更好笑,看桐花很稀奇吗?台湾全台多少人,哪个朋友桐花季没相约过一起赏桐的?光凭一个稀松平常的约定就让你如此坚信我就是你认识的童承锋,这让我很为难呀!」

让童承锋连珠炮般数落了顿,元贞红已无法描述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能把握住童承锋离去前最后的机会,孤注一掷。

「那和你约定的人是谁?你等的人又是谁?」

停步,回首,童承锋几声轻笑,说不出的冷意。

「虽然我想这事与元小姐无关,没必要告诉你,不过真要这么讲,元小姐恐怕又会得理不饶人的继续纠缠下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答案,告诉你也无妨,那就是个帮民宿吸引客人的广告文案罢了,没有谁和我有约定,我也没有等谁,製造点浪漫,发点小财而已。」

闻言,她身形一个不稳,斜倚上身后栏干无力再去阻止童承锋拂袖而去。

原来她视若珍宝的单纯约定,换个角度看来,只是个与广告商杜撰出来赚钱的虚构故事同等级的约定,而她就像被故事吸引光顾民宿的顾客一般,沉迷在故事里不可自拔。

即使……明知那人早已在多年前就捨弃了她……

农历年一过,时序在插秧、播种、除草、施肥之间一路飞快奔驰,转眼间元贞红已是该入小学就读的年纪。

九月的某日,在童承锋手把着手之下,元贞红被送进了就读的一年甲班,才刚进教室就收获教室里十来位小鬼头的目光,而蔡美津赫然在列。

「童承锋,这是你妹妹吗?」乡下国小人数不多,儘管不是负责班级的学生,也总会由其它老师口里听说一点学生的事,而由城市转学过来的童承锋无疑是受到关注的学生,自然而然的被其它老师也一併记下,负责一年甲班的班导师一见元贞红是童承锋送过来的不由得好奇问起,她可不知道童承锋还有这么一位妹妹。

听闻这话,蔡美津立时回神,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发出怪声:「她怎么可能是童承锋妹妹!她就是个爸妈不要的小孩,呸!」

「这位同学,注意你的言行。」班导师从没见过一个学生能在开学第一天就藐视师长成这样。

「老师,她叫元贞红,不是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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